论山水画之气势逼人,
元气淋漓,
而戛戛独造,
可说无过傅抱石者。
纵横排戛,
古今一人而已。
——《傅抱石画集·序言》
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,是傅抱石山水风格完善至纯熟境地的阶段。此际亮相之《山瀑清会》作于1949年2月,由于局势动荡,傅抱石此年作品不多,流传至今者更稀少。画幅逾十四平尺,气势磅礴,尺幅之大在其四十年代山水中实属珍罕,画家亦自称“三年来写大幅,此为第二次也”,堪称其山水的代表巨制。傅二石先生如此评价道:“即使在傅抱石这位公认的大师的作品中,此帧《山瀑清会》也称得上是真正的精彩之作。”
傅抱石 山瀑清会立轴 设色纸本1949年173×92cm华艺国际(北京)首季拍卖会拍品
注:
上款人“洁清吾兄”即杨兴勤(1903-1987),字洁清,浙江义乌人,早年从事青年运动工作,后任职于中央组织部,又历任财政部盐务总局督察处处长、川康盐务管理局统制委员会主任委员、江西盐务管理局局长。
出版:
1.《中华书画·第一辑》第5页,(台北)中华书画出版社,1984年10月。
2.《傅抱石名作精选集萃·纪念傅抱石诞辰105周年》第108至109页,文化艺术出版社,2009年10月。
著录:
1.《名家翰墨·第1期》第60页,(香港)翰墨轩出版有限公司,1990年2月。
2.《傅抱石年谱》第135至136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4年9月。
3.《傅抱石年谱(增订本)》第220至221页,上海书画出版社,2012年12月。
傅抱石传世有诸多石涛题材的作品,是幅《山瀑清会》虽以石涛上人之骨法,却全然写出傅抱石气韵超凡之魂灵。“石涛有许多诗往来我的脑际有许多行事、遭遇使我不能忘记。当我擎毫伸纸的时候,往往不经意又触着了他。”特别是金刚坡时期之后,傅抱石将山川的精神融汇石涛笔意,开创苍莽淋漓、高古超逸的“抱石皴法”、“金刚风韵”。经历长期的心摹手追,傅抱石对石涛的继承主要是精神性的,早已大化而成自家面貌。而此件《山瀑清会》却是傅抱石在石涛笔意画作中,别出心裁的一件。
傅抱石 山瀑清会(局部)
此作布局讲究章法,而笔墨极为自由率意,有醉后作画的酣畅之态和童心见山的天真之趣。展开画幅,峰峦陡峭,绝壁入云,尽得天地苍茫雄浑之概,极富“纪念碑式”山水的恢弘气势。
傅抱石 山瀑清会(局部)
画面近取边角之景,远则山峦叠嶂。远山浑然以色墨挥就,推就平远之景,笔墨极为自由率意,主景以散锋长笔披拂而下,中峰以乱笔横扫,又与竖笔的长皴交错,使山形浑圆立体,又加苍莽的笔法,渲染出草木疯长的态势,其皴笔细密,尤多用点厾,均为傅抱石所少有;设色施染花青淡赭,流露出傅抱石作品中少见的清雅气象。
傅抱石 山瀑清会(局部)
傅抱石此作采用高士听泉图式,系写石涛诗意:“偶历溪山胜,殊看非世游。岩悬逼仄径,飞瀑下重丘。岭上幽花秀,潭心碧影浮。倚栏心目爽,苍翠耐人留。”飞泉流瀑、笔墨肆意,与左下一隅的超然高士呼应,使画面充满动与静、虚与实的对比,酣畅淋漓,又收放自如,傅氏经营此巨构之游刃有余可见一斑。
傅抱石著《石涛上人年谱》(《京沪周刊》1948年)
傅抱石一生最崇拜的画家便是石涛,其视石涛为“震惊世界的中国民族艺术家”,“由他的艺术中可以变化出‘兴奋’与‘前进’的力量。”其致力于石涛研究,早在就读江西省立第一师范时,就著有《苦瓜和尚画语录》,对其题画诗展开了研究。1933年傅抱石在日本留学期间发表了《苦瓜和尚年表》,更于1941年在重庆完成了《石涛上人年谱》。并谓:“余于石涛上人妙谛,可谓癖耆甚深,无能自己。”此作应“洁清”之请,融入石涛家法,便见画家于此作之心意非同一般。
傅抱石 《山瀑清会》 题识
由题识可知,此作系奉友人“洁清吾兄”之命,以石涛诗意作山川苍茫、飞云流瀑之境。上款人“洁清吾兄”即杨兴勤,四十年代任制宪国民大会代表,抗战时期又曾在傅抱石故乡江西任职,二人应是旧识。杨兴勤喜鉴藏,又与傅抱石同好石涛,当为知音难觅,故傅抱石此作融入石涛家法,较之平时笔墨殊有不同。
钤印“往往醉后” 、“代山川而言也”
画中钤印“往往醉后”、“代山川而言也”印文均出石涛句,其中“往往醉后”仅用于画家自己得意之作,足可见画家自矜之情。
罗家伦题跋
值得一提的是,曾为傅抱石《石涛上人年谱》作序的好友罗家伦亦于此幅题石涛《过凌敲台》诗,是帧既为傅氏难得之山水巨制,又得罗家伦之题诗,丕显珍贵。
傅抱石 山雨图 1949年 藏于南京博物院
1948年底,由于战事激化,傅抱石一家由金陵而返家乡南昌。翌年初,傅抱石画展在南昌举行,反响热烈。此幅《山瀑清会》即作于二月下浣(阳历3月下旬),数天前的“春分前三日”,画家曾作《山雨图》,现藏南京博物院,亦为巨幅,或许正是“三年来写大幅”的第一次。傅氏连续创制大作,是幅《山瀑清会》于风雨飘摇的环境中而成,既证其艺术进境,亦可见画家与上款人之不凡交情,诚值宝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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